[上卷.白雨惊春苔] 一
“谁说……我解不开宿命的枷锁？”
仙乐一传千里,上古界积压了百年的冰雪开始融化…
跪在乾坤台之下的人欣喜的抬头望去,似乎挣脱了梦魇一般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芒。
“白玦……”
一声呢喃,一瞬恍惚,乾坤台之下已聚满众神。
灸阳将上古扶起,目不转睛地望着乾坤台缕缕光芒汇聚的地方。
他能感受到,回来的就是白玦。
一股神息流转于天地之间,引来了三月的东风,一时间姹紫嫣红开遍,鸟兽俱鸣,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。
“恭迎白玦真神归来”
“恭迎白玦真神归来”
不知是谁起的头,也不知是谁先行的礼,到最后只有恭恭敬敬的：“恭迎白玦真神归来！”
站在众生之外的白发真神漠然地抬起了手,一枚雪花缓缓的落在了他的手心,顷刻融化。
向着众人目光汇聚的地方望去,在他勾唇微笑的那一瞬间，台上之人化形归来。
白玦,好久不见……
“咚—咚—”
九九八十一声,一声继一声的铿锵有力。
仙乐已奏,真神归来。
乾坤台下,是跪了五百年的混沌主神上古,
乾坤台上,是重生而来的战神白玦……
郎才女貌,天定良缘。
随着最后一缕金光旋绕而逝,神明睁开了双眸,里面映出了万千生灵。青丝无风自舞,华贵白袍卷动翻飞,伴随着近乎与渺渺天地相融的威压走下神台,眉目间冷淡疏然,不染尘俗。
漫天彩云为他做幕,经久不散,人间天上到处争相歌颂着他的功德——化解混沌之劫,救生灵与水火。
白发的真神叹息着,面对着漫天彩云,只觉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命运的死结,还不是被我绕开了？
老头子, 纵使你机关算尽,布局万载,还不是照样困不住我……
神色晦暗间,天地间似乎只剩他的呢喃。
“水与火,本相克；妖与神之力,本意指浊与清……浊清同存,乃混沌相生。老头子,你创造一个上古,弄出一个混沌之劫,就是为了让白玦替我赴死吗？”
他明白了……
自然是明白了。
他和白玦相生相克,一同降生,而结局注定一生一死。
以前,他或许会想谁死都一样。
可现在,他情愿死的人是自己。
白玦有为他跪求百年的上古,有可爱的元启,有期盼他归来的三界生灵……
而自己,不过是孤家寡人,是一个连自己心意都能看错万年的傻子……
白玦,我到底是何时开始喜欢你的呢？
他捏着手中竹编的蝴蝶,释然一笑。
罢了,本尊一向洒脱,想不起来了、早忘了……
或许从一出生,你我就被绑在一处了。
他运起神力,任由那只蝴蝶在手中被火烧尽,烈焰燃烧,他却好似无感一般。
竹蝶还未烧尽,亘古苍老的声音响彻天际：
“火之真神,战神白玦归来,众生拜。”
绵延数千里,直达三界 。
“可惜了……”
众人未来得及高兴,漫天云霞瞬间褪色,万古晴空乌云翻滚。
妖界古兽异动, 或低吼、或悲鸣,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悲伤。
人间大雨倾盆,江水决堤。
水气蒸腾而上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成水珠落下,滴落在了三界生灵的心头。
炙阳猛然回头,一眼便望到了众生之外的白发紫衣真神,他看见了天启脸上淡漠的微笑,心头一阵悸动,飞升向他奔去。
可有一道身影比他还快,疾风闪电一般飞驰而过,待他看清之时却见方才走下神台不久的白玦站在天启身边,一手牢牢握住了天启引火焚蝶的那只手,火焰熄灭,余下半只枯焦的蝴蝶坠落地上。
白玦急忙探查天启的身体,本源碎裂,神力溃散……
这是真神将陨的征兆。
“天启！”炙阳来到,眉间喜色已然褪尽,转而笼罩上了一层焦急之色,双手颤抖的抓上了天启,一阵金光降下,却还是挽留不住将要逝去的生命。
“炙阳,你闲了五百年了,接下来的日子可有的你忙了……”天启语气中夹带着轻快,如同平常开一个玩笑一般,但二人眉头却越促越紧。
终于,他再也支撑不住了,身躯慢慢向后倒去,可未曾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就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,白玦将他抱在怀中,醇厚的灵力向他输去。
“是谁……是谁伤了你？”答案显而易见,可白玦还是问出口了,然而,语气中夹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与无措。
“别输了……没有的,本源是我自己碎的,就算老头子来了,也无力回天。”天启感受着白玦温热的体温,只觉得一切变得很不真实。
“白玦……你……”声音越来越小,气息越来越微弱,但他还是察觉到了颈间的湿润。
冰块,你怎么哭了？
白玦将耳朵凑近了些,听着天启的轻声呢喃：“当真不知……为何我传给你的令羽模样会是……”
他没有听清,只是拼命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线,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故作镇定的问：“是什么？”
“蝴蝶……”
声音飘渺至极,天启好似已经不存在了。
“天启！”
上古翩然而至,双手捂嘴，满脸不可置信,豆大的泪珠立刻落下,狠狠的跪倒在了他的面前。
天启很想上去扶住她,可现在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混沌主神上古在他面前如同小孩子一般嚎啕大哭,再没昔日威严。
“何必难过……对于我而言是……”
是什么？
到底算得上解脱吧。
叫我自诩潇洒,可还不是被困了一辈子,为情为义……到最后,事情如何挽回的时候才看清楚本心……
可笑,太可笑了！
目光聚焦,却只模模糊糊看到了上古哭花的脸,还有炙阳变红了的双眼。
白玦……冰块
大概也哭成了花猫了吧！
他自己归来,占尽了风流,现在我陨落,是也不能输他才是……
黑云翻滚,白雨跳珠。
顷刻间,狂风暴雨,四海波涛汹涌,巨浪滔天。
众妖的低吼变成了悲鸣,那一轮紫月再次升到了妖族的天空中。
三位真神联手,也还是没能阻挡住他的逝去,没能拉住那只滑落的手。
身躯化作荧光散去,白玦施法想要留住他的一缕神渊,可却无端的起了一阵大风,花了他的眼,将那散落的本源吹的到处都是……
“天启……我当真留不住你吗？”
他跪坐原地,静静的盯着自己的怀里,半晌未动。
最后,他捡起了那只烧了一半的蝴蝶,攥在手心,贴近心口。
他不知,他不知这蝴蝶到底是何种意……
也不知,天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……
喜上眉梢到满眼悲切原来真的只需一瞬。
“恭送,天启真神”
炙阳弯腰,一晚良久,再抬头时已满脸是泪。
而众神仙也不只是淋了雨还是怎么的,亦是如此一般模样,就像刚才恭迎白玦回归一般,整整齐齐到：“恭送天启真神！”
声音穿透天地,浸在了亘古的时间里。
火之真神回归
水之真神陨落
这世上,在无天启……
连带着那段不见天日的感情,不为人知的寓意,消散在了虚空之中。
评论(2)